微的侧妃,凭什么对他们这些老臣狐假虎威?
只过了三个月,他们对她的印象立即改观。
原以为她是凭着狐媚之功将老板迷得团团转,没料想到她不仅行事果决明快,而且公正公平、无私无我,完全不因个人喜恶而影响判断力。
虽然仍不服气,但他们总算承认了她这个传声筒的地位,几名刚刚握权的新秀还试着讨好她以利晋升。
但那全都是白费工夫。桑逸琪推荐人才的公正无私在集团内一向知名。
当业务报告终于结束后,这个例行会议也差不多该散会了;桑逸琪微笑着宣布会议结束,一群主管们立即吁一口气,神情也从凝肃转为轻松。
桑逸琪关上手提电脑,将散落的文件整整齐齐地收入公文包。她一面进行这些动作,一面感到一颗心缓缓飞扬起来。
今天是周末,向海玄约了她。
她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不曾在周末有过约会,但这两、三个礼拜以来,却总与他约定时间一同出游。
或许就是因为她期待午后快快到来,对今早的例行会议才特别无法忍耐吧。
她站起身,对周遭众人点头微笑,便匆匆忙忙地走出议事厅,搭电梯回到个人办公室。
不到十分钟,她己卸下身上的黑色套装,以一袭桃红休闲连身裙的打扮出现在秘书眼前。
“桑小姐要下班了?”秘书简直是以无法置信的语气问道。
“嗯。”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桑小姐是众所周知的工作狂,从前别说是周末,就连假日也常常独自加班到深夜。但这段时间以来,虽然周一到过五她还是跟着老板到处应酬,周末却一定准时下班,仿佛不愿意在办公室多待一分钟似的。
“你变了,桑小姐。”秘书喃喃自语。
“嗯?”桑逸琪秀眉微挑,一边卸下银色珍珠耳环。
“你不像从前那样眼里只有工作,连周末假日都留下来加班。”
“这样不好吗?免得你们在背后笑我工作狂。”
“桑小姐该不会有了男朋友吧?”
“什么?”桑逸琪蓦地瞥向她。
“他应该是不错的男人吧?”秘书鼓起勇气询问,“否则桑小姐不会为他特地空出假日。”
桑逸琪的反应让秘书一怔。她微笑着反问:“你猜呢?”
淡淡拋下这句话后,桑逸琪便欲翩然离去﹔然而,一个高大的黑影却挡住了她的去路。
季风扬站在玄关处,满面怒容。
“逸琪,跟我进来。”他沉声怒喝,严厉的声调令秘书也忍不住身子一颤。
桑逸琪点点头,随他回转办公室,顺手带上门。
“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季风扬看也不看她一眼,将一叠文件重重甩落办公桌。
她默默拾起文件,是前阵子她交由尹清打理的案子。
“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你到现在还弄不清楚?”他旋身怒瞪她,“看看上头的日期!我明明交代你要让对方答应在四月底以前正式签约,现在整整晚了三天。你晓不晓得这件案子每拖上一天我们得损失多少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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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对方要求十个工作天进行内部运作,中间又放了几天假,所以……”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季风扬不耐地打断她,“银行可不会因为例假日少算我们利息!”
“是。”她立即认错,“我很抱歉。”
他冷哼一声,瞪视她良久,“听说你最近和一个男人走得挺近。”
桑逸琪心一跳,“季先生……”
“不必解释。”他挥挥手,一面走近她,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我只要你搞清楚自己的身分,别为了儿女私情耽误正事。”
“是。”
“你要知道,你的时间,你的人,都是属于我季风扬的。”他毫不温柔地抬起她的下颔,眼神阴沉,“今天我允许你跟男人来往是给你恩典,你可别因此办砸了正事!明白吗?”
“是,我明白。”
“明白就好。”他微微一笑,忽然伸手将她整个人带入怀里。
她一惊,“季先生!”
“打扮得这么妖媚,要勾引谁?”他轻抚她光洁的脸颊,眸光阴邪。
她屏住呼吸,僵直身子。
季风扬倏地推开她,赏她一个清脆的耳光。她一动也不动,甚至没有伸手抚向痛处。
他蓦然纵声狂笑,笑声阴沉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正如他射向她的眸光。
送走季风扬后,桑逸琪凭窗出神了许久。好不容易,她让自己重新戴上一张平静的面具﹐走出大楼。她正考虑着招手叫车,一辆白色跑车旋风似地卷来,突兀地目停定。
她定睛一瞧,立即认出这辆帅气的白色跑车是季海奇钟爱的保时捷,那个季家首屈一指的花花公子正对着她微笑。
她轻轻蹙眉,“海奇,什么事?”
“上车。”他打开车门,“我载你一程。”
她上车,在他身旁坐定。“什么事?”
他重新发动车子,“你与向海玄有约?”
“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他妹妹。”
“你认识她?”
“在叔叔生日宴那晚。”
“你想追她?”
“追谁?”
“向琉璃!”桑逸琪提高语调。
“我跟她只见过两次面而已。一次是那晚的宴会,一次是隔天同她出游。”
“只有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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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耸耸肩,“她哥哥好象反对她与我来往。”
“所以你真的打算追求她?”
季海奇瞥她一眼,“你嫉妒?”他弯弯嘴角,语带嘲弄。
她面不改色,“你说呢?”
季海奇低声一笑,“我本来以为你会对我这个前任追求者有点感觉,”他无奈地耸肩,装出一副失魂落魄样,“看来我错了。”
“别把自己形容得那么可怜,我对你而言,不过是大千世界中的花花草草之一而已。”
“摘不到的花总是令人特别怀念。”他感叹似地说道。
她忍不住微笑,“你少无聊。”
说实在的,虽然这家伙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而且总是四处寻欢作乐、瞎搞胡混,但她却无法讨厌他。
季海奇是没出息,比不上他哥哥季海平温文儒雅、负责有为,甚至比不上他堂妹季海舲聪明绝顶、才气过人。他在集团内的地位远远不及上述两者,但人缘却出奇的好。尤其是女人们明知他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不定性,却还是乐于接受他的追求,听他满口甜言蜜语。
或许是因为他粗鲁率直的个性吧。他是除了季风扬之外,她唯一较接近的季家人,也是唯一除了公事外,还能聊聊其他话题的人。
“你跟向海玄是认真的?”
“是又怎样?”
季海奇瞥她一眼,“知不知道现在集团内谣言满天飞?”
“什么谣言?”
“说你背叛叔叔,另结新欢。”
桑逸琪神色一凝,“由他们胡说去,反正我早已习惯了。”
“像你这样毫不在乎名节的女人倒也不多。”
“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那些无聊事上。”
“是吗?”
“不要谈我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她话锋一转,“你打算对向琉璃怎样?”
“这么严肃的问题!”
“回答我!”
“你很介意?”
“她是个纯真的女孩子,经不起伤害的。”
“我知道,我无意伤害她。”他直视前方。
她心一动,“所以?”
“让我这样说吧,”他微微一牵唇角,“为了她,我考虑卖掉这辆车。”
“你要卖这辆车?”她扬高语声,觉得不可思议。
这辆保时捷是季海奇成年时母亲送他的礼物,他一直视若珍宝,难得开出来几次,保养得十分彻底。全球限量两百七十八辆的车当年市价十四万美元,现今的价值恐怕已近百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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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不错吧,你可是有幸坐上我这辆爱车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客。”
“多谢青睐。”桑逸琪微微一笑,仍绕回原先的问题,“你卖掉这辆车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拿那一笔钱去做些事。”
“做什么?”
季海奇沉默数秒,接着眨眨眼,“请容我先保密。”
“秘密?”她有些讶然。
“总之,我打算今天带它好好飙上一次,然后就脱手。”他自嘲地撇撇嘴角,“已经有一干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等着出价买我这辆爱车了。”
她静静望着他,“真是为了琉璃?”
“算是吧。我总得先振作起来,才有资格去追求她。”
“你什么时候在意起有没有资格?”
他抿紧唇,“我不希望给她不好的印象。”
“天啊!”她禁不住赞叹,以一种新奇的眼光望向他,“没想到有人能改变季家的黑羊。”
他唇角微弯,“向海玄不也改变了你?”
“海玄?”她一愣。
他奇特地瞥她一眼,“怎么,你不觉得自己改变了吗?”
她改变了吗?
桑逸琪怔怔凝睇着面前不远处,正忙着架起脚架的男人——是他改变了她?
她看着他专注地调整着脚架的高低,镜头的焦距,额上微微沁出汗珠。
她忽然微笑了。她喜欢看他工作时的模样——那认真的态度、专注的眼神,还有额前因汗而微湿的黑色发丝。
原来认真工作的男人如此吸引人——或者,只有他才能吸引她的眸光?
无论如何,她已经无可救药地为他着迷,而且日趋一日地沉沦。她几乎无法想象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名列她永不想再见的黑名单之首。
“在想什么?”向海玄终于准备就绪,抬起一双迷人的黑眸凝视着她。
“好了吗?”
“没问题。”他比了个手势。
她微微一笑,轻拂被微风挑起的发丝。
向海玄眸光一闪,“不要动!就是这样。”他高喊一声,立刻按下快门。
“你已经照了?”她一怔,蓦地发起娇嗔,“可是我还没准备好呢。”
“你没听过自然就是美吗?”他朗声笑了,“方才的神态好极了,错过可惜。”
“讨厌。”她轻轻一句,面颊却旋即染上红晕。
方才那句话是她说的吗?她从未用这种语气对任何人说话——这就是所谓的撒娇吗?她在对一个男人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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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脸突然那么红。”向海玄仿佛对她忽然娇羞的模样感到有趣,眼神兴味盎然。
“没事。”
“那我继续拍啰。”
话声方落,他立即动作起来。
正面、侧面,直土、半躺,微笑、薄嗔……
向海玄指导着她每一个姿势、每一个表情,透过镜头捕捉她的一颦一笑。到了后来,他甚至不必再多说什么,她已能自然地展现属于她的独特风情,反倒是他开始感受到压力,生怕自己跟不上她诱人的妩媚。
他快速地按着快门,一张接一张,各种背景、各种角度,透过镜头收藏她所有风情。
偶尔,他会因为她不经意流露的神情而陷入一阵怔忡。
她凝望着远方,却没有特定的焦点,眸中匀上一层迷蒙雾气,恍若轻掩淡淡忧伤。
每当那个时候,他总有股冲动想问她忆起了什么,是什么原因让她现出如此让人心痛的神情?
但他克制住了自己。
最近的他正以一种让人心慌意乱的速度日益关心起这个女人﹔他原不打算与她牵扯这么深的。却在不经意之中,蓦然察觉自己对她的关切已跨越过某道令人不悦的界限。
小辣椒。
他原打算浅尝即止,为何事情会演变到今日这个地步?
他凝望着她,那一身桃红的娇美与两人初识时火红的热辣截然不同。当初他欣赏她的烈性,现今更为她不为人知的温婉深深迷惑。
这样的改变莫非是因为……他爱上了她?
一念及此,向海玄猛然心跳加速。
这原是他接近桑逸琪的目的,但如今他却感到一阵深沉的恐慌。
事情正朝他拟定的方向演变,为什么他却有股喊停的冲动呢?
“结束了吗?”她察觉他停下摄影的动作,回眸凝向他。
“结束了。”他轻应一声,不敢接触她的眼神。
“洗好了要记得带给我看哦。”
“当然。”他勉强挤出微笑,“专门为你拍的照片,怎么可以不让女主角过目?”
“谢啦。”她看着他收拾摄影器材,“我相信效果一定不错。”
“是吗?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作品时,把我批评得一无是处。”
“你还记得?”
“当然。”他自嘲地说道。
“我说过,在技巧方面,我完全肯定你的实力。”
“只是称不上一流境界?”
她考虑着是否该实话实说,一般人——尤其是男人﹐很难接受他人批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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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觉得,在情感方面,你的张力似乎弱了些。”
向海玄心中一凛,这女人竟然一针见血的指出他的弱点﹐她……真的看懂了他的作品?
“海玄,你的情感经过压抑。”她柔柔地询问﹕“为什么?”
他紧紧锁眉,“压抑?”
“这只是我的感觉。你好象……”她犹豫数秒,“你很少拍人物照,为什么?”
他默然不语。
“因为无法确实地掌握人的情感,或者说,无法尽情地宣泄自身的情感?”
他心一动,一股莫名的不舒服感攫住了他。她仿佛看透了他,而他痛恨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怎么,商界的女强人几时成了心理咨询顾问?”
她听出他口气中的阴郁,“我只是关心你﹐海玄。”
“多谢。”
“你觉得我们之间的交情还不到这个程度?”
他瞥向她,后者的神情淡然,但他并未忽略她眸中一掠即逝的受伤神釆。
他轻瞥唇瓣,正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瞥到一个偷偷摸摸的黑色人影。
他微微一笑,用力将桑逸琪整个人带入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腰。“我会让你明白,我们的交情到了什么程度。”他哑声低语,蓦然攫住她的唇。
他深深地、忘我地吸吮着,几乎没注意到那倏然一现的闪光。
只是几乎而已。他终究还是仰起头来,确认方才的黑色人影已消失在逐渐黯淡的暮色当中。
看来,有一个精采万分的昼面已被猎入某人的镜头中了。
他沉吟了半晌,眸光才又重新落回怀中人儿身上。她星眸迷茫,唇边的笑意却清澈透明,映着浓浓的情感。,
向海玄心中一紧,一双手不自觉地更加拥紧她,但眼眸却躲向了他方。
不需犹疑,他告诉自己。玄是黑色,象征着森冷无情,他原就打算诱惑这美艳红妆屈服于他,让她泅泳于闇黑的深海中,直至灭顶。
“我知道一家好餐厅,”她甜甜笑着,“想不想试试看?”
拒绝她。他告诉自己,然而低哑的话语已先行出口。
“当然想。”
收拾好摄影器材后,他开车载她下山,却在省道遇上交通管制,车流异常缓慢。
“台北塞车的情形真如此严重,连郊区都无法避免?”向海玄开着玩笑。
桑逸琪轻声一笑,“别告诉我,你在美国从未碰过塞车。”
“我正要说这句话。”
“没办法,台湾地小人稠,车又多嘛。”
“要不是琉璃口口声声说想来台湾,我们也不会回来。”他微微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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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奇怪,”她微觉好奇,“你们从小在美国长大,怎会想回台湾?”
“因为我母亲生长于台湾,琉璃一直想来看看她的故乡。”
“你们打算住多久?”
“一段日子吧。”他神色忽地一黯,“看琉璃的意思。”
她注意到他心绪的忽然低落,他敏感地察觉出他似乎隐瞒了什么。是有关琉璃吗?他妹妹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么说,琉璃一定想好好看看台湾了。她需不需要向导?”
“你自愿吗?”
“平常大概不行,若是周末假日我乐于奉陪。”
“那倒不必了。”他微微一笑,“我这个做哥哥的自会负责带她游玩。”
“还有海奇,吃喝玩乐他是最有一套的。”
“海奇?”向海玄皱起眉峰,口气不善,“你指季海奇?”
她察觉他的不悦,“他似乎有意追求琉璃。”
“多谢他的美意。”
“你不赞成他们来往?”
向海玄板着脸,想起几个礼拜前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