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浓花娇》全文阅读

春浓花娇-第21部分(1/2)

作者:xuanxiaofei

    小意要坐,孙二海受了伤也要坐。坐在这马车里的滋味不好过,要看小初的黑锅底脸,还要面对小意瞪眼睛。

    “你跟着我作什么!有金子还是有银子?”小初生过闷气,现在就有一个出气人。风水轮流转,孙二海这就惹不起,干笑道:“你昨天盘问我那么多,又问我坐船来时,码头怎么走在哪里。我想着你,就是爱逃的人。果然,我把你等到了。”

    小初恶狠狠:“别看草青树长,虫子多要咬人,咬你一口小命没有。”孙二海也凶上来:“我总算是救你一命吧。”进喜儿在外面敲敲车厢:“你客气些。”孙二海立即软了身子软了声音,悻悻道:“至少,没有我你进不了楚家。”

    小初不回话,脸继续黑下去,小意不说话,继续瞪眼睛。瞪得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只有一句话:你这坏人!

    对着这一张黑脸,一双眼睛,孙二海如坐针毡。总算到楚家门口停车时,林小初黑着脸下车,毫无主仆礼节,越过楚怀贤和小意扬长进家。楚怀贤只能装作没看到,对进喜儿闷声道:“请医生,给她看看手臂上的伤。”

    小意在门里也道:“姐,你手上受伤了。”这是孙二海冒死撞倒黑衣人,可是小初手臂还是受了伤。虽然有小意在场,小初也哽咽地嗯了一声。小意掂起脚尖,给小初揉揉额头,就是小初平时对她一样道:“不哭,姐,你别哭。”

    “小意,”小初停下脚步抱着小意,把面庞埋在小意稚嫩的肩膀上,哽咽出声:“是姐错了,姐不该带着你一起当人丫头。”自己倒也罢了,把小意也拖下水当人奴才。小初在意的,更多是“奴才”二字。

    小意静静等姐姐哭了一会儿,才对她道:“现在不是挺好,有漂亮衣服,有好吃的点心,有月钱拿,还没有欺负咱们。”小意对于当人丫头的镇定沉稳,要大于小初。唯一想不通的是林小初。

    进喜儿在后面看不下去,只得走出来:“公子让人请医生去了,你们快进去,让别人看到你手臂上流血就不好。”小意眸子中满是关怀:“姐,咱们进去吧。”这才是最能安抚林小初的,她把刚才匆匆包过、尚在沁血的手臂袖子拉一拉,依着进喜儿的话走进去。家里别人倒也惯了,主要是防二老爷知道。

    姐妹二人进二门,进喜儿在后面又看过沿途遇到的人都无异色,这才来见楚怀贤复命。楚怀贤正和孙二海在说话,小初怀恨,公子要讲讲道理。“多亏你跟着,不然小初性命堪虞。”怎么想到这丫头临时往码头上去。想起刚才那一幕,楚怀贤心怀余悸。

    “这是小的应该做的,自从公子走后,小的在家里一天也睡不安稳。活了这大半辈子,就没有再遇到公子这样气度的人,小的想来想去,还是来投奔公子的好。别人都说小的做了半辈子坏事,小的现在想当好人,能跟在公子麾下,以后不求别的,只求别人说小的一声有气度就行。”走投无路的孙二海,把自己包装成改邪归正的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楚怀贤呵呵笑着,主要是为了孙二海今天的确救了林小初,这是不争的事实。孙二海阿谀过,楚怀贤得寻思,给他找个什么差事才好?“你有什么长处?”这句话把孙二海问得惭愧无比。

    坑蒙拐骗,赌博无赖胆大也有脑,这些没一条能入贵公子的眼。孙二海急迫间道:“小的不怕死,跟着公子马前马后,遇事儿决不往后面躲。”刚回来的进喜儿在外面笑,那叫鞍前马后吧。

    楚怀贤失笑,这厮长处还用问吗?是个滚刀肉的波皮。他低头想过,这样角色自己还真的没有。想孟尝君能接纳鸡鸣狗盗,我就容不下一个波皮。想到这里,楚怀贤别有含意地道:“我身边缺人,不过你来,得样样听我的。”

    “那是当然,小的从此说一句话儿,打一个喷嚏都听公子的。”孙二海的土话,进喜儿和进财儿在外面一起笑,公子不管你打喷嚏。

    这样俚语楚怀贤很满意,不管官话土语,只要表真心就行。“我院子里缺一个守门的,你身手虽然不好,也灵便,就在我这里守门吧。”喊进财进来:“带他去见过二老爷,就说我新收的家人,给他领身衣服。”

    孙二海有眼色的飞身一扑,如他愿得到收留。和进财去见二老爷的路上,听着进财简单说过几句,孙二海又想到林小初。经过厅堂无不精美,脚下石径青苔斑驳,这是一个大家。这样家,小初还不满意?还要恨我?孙二海深觉,女人心,是海底针。

    二老爷对孙二海一脸横肉不悦,这家人一脸凶相。要是楚怀贤收个斯文的,二老爷也不悦,会觉得弱不禁风。进财当初进来,就被二老爷百般挑剔。只有二老爷自己安排的,瘦的叫风致,胖的才叫能干活。进财不说话,孙二海也不说话,二老爷照他的老例子挑剔过,问进财:“公子房中哪个丫头病了,催着请医生?”

    “是小初病了。公子会人,中途惊了马,小初从马车里摔出来,把手摔伤。”进财按楚怀贤交待的回话。楚二老爷喃喃:“又是她,她这手象是容易伤的很。”猛地提醒进财,可不是,一遇刺客,林小初的手就要遭殃。进财忍笑,还真是这样。

    “既然总出事,把这个丫头裁了,给公子换个多福多寿的吧。”楚二老爷说过,进财不敢接话,裁人留人去人,都不是进财的事情。二老爷先说过,就是让进财回去给楚怀贤说一声儿,他有这心思。这孩子长得大了,与二叔越发不一个心思。

    楚二老爷在椅子上伸长脚舒展过,道:“你们去吧。”进财和孙二海出去,楚二老爷面色难看,自语道:“又收这样一个人,猛看倒象山大王。孙大人、吴大人都推荐过好长随,怀贤偏喜欢自己挑。一人眼光哪及众人眼光?”正这样说着,厅上走上来书房的小厮:“公子说,宫里赐出来的伤药,请二老爷开柜子拿几丸出来。”

    “混帐!公子年幼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了。宫里赐出来的伤药,只有老太太能用,或是老爷们能用,再就是公子。怎么能给丫头用?回去告诉公子,明天不必再请太医,随便请个医生就行。”楚二老爷这两年遇到侄子要东西,就要暴跳的多。

    小厮骨嘟着嘴回去,公子年幼,我比公子还小几岁。怎见得他能糊涂,我就不能糊涂。再说我是下人,只管听话办事,管公子年幼不年幼,糊涂不糊涂去。小厮回来,把原话告诉楚怀贤。

    楚怀贤也要暴跳了,好在他性子好。他忍忍气喊进财:“拿几个钱给他出门买去,不拘价钱按我这方子上买。”小厮接过药方接过钱,出门到药铺里抓药。医生一算价钱,小厮伸舌头:“京中只说米贵,药几时也贵?”

    医生也奇怪:“你这方子上全是好药,还有这些你看看……”医生一个一个念出来,再道:“必是家里女眷们跌了跤,这是管愈合伤口,不留疤痕的。”小厮恍然明白:“我知道了。”钱带得甚够,掏出来给医生,拿上药回来见楚怀贤。

    回来见公子又是气容,把药放下,小厮出来打听事儿:“公子又和谁生气?”

    “二老爷让人来说,丫头病了不能在二门内养病,公子不肯,和二老爷正生气呢。”

    小厮摸摸头,二老爷怎么了?公子别说在房里养病人,就是养鱼养虾,管他何来?这就散开各自当差。楚怀贤气了一会儿出来,往祖母房中去。

    自此要汤要水要医要药,楚怀贤借着小初养伤,与二老爷又斗了一个不亦乐乎。当侄子的要生气,我要点儿东西都不行;当叔叔的气上加气,为一个丫头大费周章。林小初一不小心,就成为二老爷心头的一根刺。莫非时也?命也?

    没过几天就是四月,杏花绽开一片片红云。这一天楚怀贤心情甚好回房去,暮色薄有几分,洒在人衫上衣上。看经过的家人,也似多一层金晕。

    一年之中最好的天气要来临,楚怀贤爱雪爱梅也爱各种花,在杏花下驻足,伸手攀下一枝在手上,准备回房去给林小初,让她不要再给公子冷脸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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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知道真相,林小初没有一天不是懊恼脸色对着楚怀贤。别人都说她病中无情绪,楚怀贤也这样说。

    耳边有呜咽声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在杏林后。楚怀贤叹一口气,这一听就是小初在哭。难道那人一剑刺中的不仅是手臂,还有她的脑袋不成。这丫头,镇日就伤心个不停。

    悄然无声走过杏林,林后是园子里最幽静处,平时除了家人洒扫收拾,没有多人来。林小初坐在水边,哭得正伤心。

    第七十八章,再一次表白一下

    暮色在水边铺上一层金色,林小初淋浴在这金色中,抽动肩头哭着。哭声虽然不大,却给楚怀贤昏天黑地之感。这丫头还敢伤心?楚怀贤悄然立于合抱粗的一株树前,脸色也渐沉如夜色下的水边,不是波光银白,而是暗沉隐忍。

    最后一丝夕阳落入天际线后,林小初抬起哭得迷茫的泪眼,幽幽道:“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要活得好。”抖一抖发丝,把最后一丝忧郁洒入初升的星色中。小初用力跳起来,对自己道:“好了,现在回去,就给小意一个大大的笑靥,要如……”

    这一句笑靥如花最后一个“花”字还没有说出来,小初被惊吓到!公子着一件飘飘洒洒的青色羽衣,是他家常爱穿的宽色长袍。他站在古朴无华的老树前,那沉毅稳重,就象他亘古就站立于此。

    这个感觉给林小初的惊吓最大,这感觉表示,公子一直就在身后……

    “你,公子,”小初吃吃只说出这几个字,不知为何往后面退了一步。一只大手伸过来抓住林小初的衣襟,在她发出惊呼前,把她重重放在地上。楚怀贤沉着脸:“再退你就喂鱼了。”

    这重重的一放,震痛小初的脚。月牙儿缓缓升起,借着这光,小初悄悄看看脚下是水边的黄泥疙瘩路,而自己是软绣鞋。要不弄痛才是怪事!

    “林小初,你哭什么?”楚怀贤倒悠闲了,走上两步在一块平展的石头上坐下,招手命小初站在身前,很是轻松地问她。小初勉强挤出笑容:“我,病中忧思,我,病人愁绪……”

    楚怀贤一笑,羽衣飘逸衬上笑容,颇似临水仙人。这仙人说出话来,却能打碎凡人小初的干巴巴笑语:“没逃掉,所以哭?”笑容满面中眸子突然变冷,针尖一样对着林小初。

    这样的公子挺吓人!林小初退了半步,倔强地抬起头与他对视:“不是!”这斩钉截铁的话语说出来,小初自己也吓一跳。赶快看这笑面虎儿的脸色,楚怀贤又是轻轻一笑,笑容中全是了然。象是在说,你想什么,我知道。

    小初默然低下头,再次干巴巴地道:“刚才遇到表姑娘堂姑娘,说我偷懒装病。”楚怀贤笑带揶揄:“不必理!”小初突然愤怒了:“为什么你要这样做!”遇上楚怀贤冷冷的眼眸,林小初一下子沮丧的没了脾气,声音放低似轻语:“为什么?”

    “我喜欢你,”楚怀贤说出来,对上小初迷惑的眸子,感觉人被扎了一下,又接上一句:“多少有点儿喜欢。”对一个丫头,楚公子觉得表白是种滑稽。再说这喜欢也仅限于小初是个丫头的身份,并没有再多。

    小初平静的接受这件事,她早就知道。楚怀贤拍拍身边:“坐。”小初坐到离他有几步的一个石头上道:“我是春天的花还是秋天的花?”楚怀贤不明白:“什么?”

    “这也不明白?”林小初决定好好嘲弄一下,难得这是一个机会。她手指对面乌压压中:“晚上看不到,白天那是一片花架子。公子说喜欢约,真是不敢当。”楚怀贤哼了一声。

    “就象您春天看桃花,到了冬天你会看桃树吗?”小初狡黠地道:“白雪树上光秃秃桃林一大片,无梅花之香,也无梅花之艳,你会去看吗?”楚怀贤慢条斯理:“你比得不错,到了冬天我不看你就是。”

    小初气结,楚怀贤猛地转过头来,变得严厉:“把你惯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应该怎样对我说话?难道你不知道!”小初低下头,这就表示知道。

    “我喜欢你,所以想留你,至于你不同意,那你再想想。”楚怀贤还是自负:“我不会强迫别人,也没有遇到什么人值得我强迫。总有一天,你会想明白。你能嫁个什么人,贩夫还是走卒?”

    林小初被激怒:“我一定嫁个好人!”楚怀贤淡淡地道:“哦,真不错。不过眼下,你是卖身的丫头。我只问你,你愿意在我房中,还是愿意去别处?或者去二老爷手下。”林小初恨恨:“说到这个,我就服软。二老爷对我恨之入骨,我不想掉层皮。”

    楚怀贤斜睨小初:“祖母喜欢上你了,我说你是为了护我,才把手摔伤。看看我,都想到了吧?”楚老夫人?小初喃喃:“难怪让人来看我。”她挥一挥手臂,上面伤痕早就好了,而且也没有留太深的疤痕,淡淡地象是过不几个月,就可以消失。

    “外面事情没有弄明,呆在家里最安全。”楚怀贤语重心长,小初这才想起来,刚才她哭糊涂了。好奇地道:“是有人要陷害小王爷是吗?”楚怀贤嘴角又紧一紧,道:“说话要当心。”

    小初笑自己一下,又问道:“几时能查出来,我就可以出门了吧?”楚怀贤好笑:“你不是个贪玩的人,总想着出门会谁?”然后郑重警告:“你跑得再快,没有各省行文下的快吧?再跑一次,就不客气!”

    “要是不跑,有哪些客气?”小初今天发现逗一逗楚怀贤也象是不错。楚怀贤想想道:“觉得累是不是,把荷花拨到你手下听你使唤,一个月你可以多出去逛几天。”小初眼睛一亮,楚怀贤笑骂:“野丫头,只想着往外面去。”

    小初没理会他骂,自己盘算过,又加一句:“公子使唤的人多,要是我有事,可以多出去几天。”楚怀贤又起疑心:“你又想如何?”林小初绽开笑脸:“贪玩,我就是贪玩。”

    再回房去,小初不理会丫头们的怪相,又要说拐着公子外面坐半天。小意和荷花等小初吃饭,看到小初心情变好,人人皆大欢喜。吃过饭,冬染难得跑来坐着,东闲西拉一会儿,才格格笑着告诉荷花:“公子说了,以后你归小初使唤。”荷花愣在当地,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大鸭蛋。

    第二天果然有管事的妈妈来说过,小初迎上众人眼光是泰然自若,不自在的只有荷花。小意和姐姐回来,告诉她:“她们眼红的,才是好。”小初大乐,觉得小意在这莺妒燕愁中,也觉得一些东西。

    荷花不自在足有两天,过了两天她也随遇而安。跟着小初不用扫院子,不用看别人眼色,荷花道:“只看小初一个人脸色就行。”

    这一天小初来见楚怀贤,进到书房里看到有客人。赵存宗含笑先说了话:“小初姑娘,”林小初见过礼,本来是说别的,看到赵存宗在,就问出来;“请问小王爷,我可以自在出门了吧?”赵存宗笑,楚怀贤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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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惦着玩,”楚怀贤对赵存宗这样解释,赵存宗笑意盎然,已经看出来楚怀贤对这个丫头有些情愫。他眯着眼睛看小初,不过是个白净人儿,不过是五官端正,可见各花各爱。赵存宗对小初道:“可以出门了,不过还是别跑远,最后这一句,我替怀贤交待你。”

    小初不理这打趣,大大方方地转过来对楚怀贤道:“公子说过的几处地方,我今儿想去一处,”就去哪里也说出来。楚怀贤无话,喊进喜儿来:“雇个车给她,晚上要早回。”

    等小初出去,赵存宗笑话楚怀贤:“一个丫头,你费的心思不少,从过年我就见过她,到现在也没有开脸。”小初鬓边茸茸细发,一看还是一个姑娘。

    楚怀贤还是不放在心上:“小家子的丫头,性子不服贴。你今天来找我,不是只说玩乐的吧。”赵存宗摇头:“当然不是。我是来看你家二老爷在不在家?”楚怀贤脸沉下来:“提他作甚!昨天我和他又说一回,二叔只说他见张丞相的门客是朋友交情,他当然不认帐。”

    赵存宗心思起伏,楚怀贤起伏心思,矛头直指张丞相,而且上次行刺楚怀贤的人……楚怀贤只能咬牙恨二老爷,总不能恨张丞相。

    荷花随着小初小意出门,坐在马车上不无得意:“她们笑我降了一等,我说我还是愿意跟着你。”得意过问小初:“咱们哪里去?”小初卖个关子:“去到你就知道了,不过在家里不许说。”

    秦记铺子前接了芳香,秦三官儿陪着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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