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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第34部分阅读(2/2)

作者:未知

缆绳,升帆。

    “敌袭”!终于有人听到了武士们的呐喊。

    码头上乱做一团,男男女女不顾斯文,抱头鼠窜。

    来船从容地拉开舷窗,露出黑洞洞的炮口。随着惊天动地一声巨响,海面再次被烟雾所笼罩,靠港口外侧的几艘战舰还没来得及升满帆就被打得千疮百孔,海水打着漩涡从破碎的船舷处倒灌进来,惊惶失措的水手顾不上救火,随便抱起一件木器跳入水中,拼命向岸边游去。没等他们游出多远,战舰冒着浓烟沉入水底,巨大的漩涡如八歧大蛇之口,把来不及逃生的人统统吞下,须臾漩涡散尽,红色的血,白色的泡沫咕咕冒上来,再次被落入水中的炮弹送上天空,于阳光下映出诡异的颜色。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小霸王方明谦大声命令,“打旗语,凡是浮在水面上的全给老子沉到水下去,凡是敢还击的全给老子送到天上去“!

    副官领命,镇远舰的了望台上彩旗挥舞,随着彩旗的节奏,炮火雨点般倾泄到港口中,码头上。

    “乒”,终于有炮台醒悟过来,徒劳地向海中开了一炮,炮弹打出五百步,还没够到距大明战舰一半的距离就落入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乒、乒、乒”,几枚炮弹一齐飞来,落到炮台四周,笨重的铜炮随着泥土飞上了天空,阳光下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重重地砸入码头上的鱼肆。把木屋砸得东倒西歪。幸存的渔夫抱着脑袋到处躲藏,心中咒骂着老天为什么降下如此横祸。

    几艘受伤的日本战舰摇摇晃晃驶出港口,拼命向大明舰队驶去,靠上去,靠上去,只有靠近才能还击,他们那不能超过五百步的火炮在如此远的距离根本就是在放欢迎焰火。方明谦哪会给对手留下反击机会,舰队来回兜着圈子,侧舷上的火炮轮番发射,巨大的水柱把敌船冲得忽起忽落。

    一艘日本战舰沉了下去,绝望的水手哭喊着消失在烟波中。第二艘没坚持过五分钟,随后步入第一艘尾流,第三艘……,第四艘…。。,断桅残樯冒着烟浮满海面。

    “轰”,一艘战舰被击中火药仓,桅杆、船舷、帆布、水手的残肢一同飞上了天空,伴随着炮弹落下来,被炸开的巨浪托起,又再次落下……。

    “靠近,用力划,靠近”,大批舢板冲出港口,船上的武士奋力划浆,把舢板操作得如水面上打跳的海豚般灵活。坐在船中不划桨的武士身上绑满火药,他们要冲上去和对方同归于尽。

    “笨死,这么多年就不会换个新花样玩”?方明谦在望远镜中看到了对方的敢死队,嘴角上浮现几丝轻蔑的微笑。这种冲入敌军舰队中纵火的把戏是他当年的拿手买卖,没想到过了二十多年还有人敢班门弄斧。

    “吩咐各船注意不要让对方靠近,用火铳招呼客人”!

    为了防止烟雾遮住队友的视线,彩旗和彩灯同时在主舰上升起。手痒多日的火铳手趴到顶舷上,探出等待已久的枪口。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放”!,水手长一声令下,排枪整齐地响起,冲过来的武士如被割倒的芦苇般从舢板上掉下去,血,染红了清澈的海面。

    “活该,这帮衣冠禽兽,你们也有今天”,舰队末尾,瑶光号舰长宋挺放声大笑。

    “璞!一枝床弩飞了过来,钉到了遥光号船舷上,弩头上的火油引燃了甲板。船上的水手不慌不忙,竖起汲筒,几股海水一同喷出,登时将火扑灭了。

    “晦气”,宋挺啐了一口吐沫,大喝道“把对面土坡上那个床子弩给老子炸掉”。炮手沿轨道推动船上可自由移动的唯一一门小炮,把炮口对准岸上的土坡。这是前舰长邵云飞的发明,战舰成队列集中火力作战才能发挥最大威力,按规范火炮都布置在两舷。对没有船首炮的星级舰而言,船头和船尾都是防护死角,如果被海战中被对方船舷在火炮射程内找正,必死无疑。为此,邵云飞特地征求长官意见,给每艘星级舰上留了一门可在导轨上推动的小炮。在洪武十二年的海战中,此炮发挥了出其不意的威力,所以一直作为大明战船星级舰配备标准保留至今。

    几发炮弹飞出,砸在土坡上。硝烟散尽,几个日本武士从草丛中探出头,擦一把脸上的泥土,又开始对大明舰队进行骚扰。这个土坡作为港口的前端突出水面,坠在舰队尾部的瑶光号和开阳号刚好够上弩炮的射程,隐蔽在地沟中的武士看出便宜,一只只弩箭发射过来,开阳号战舰的船帆被点燃,船长指挥水手扯下主帆,让开航道,自动补到队尾。

    大队武士出现在土坡上,二十几个一组,肩膀上搭上缆绳,将平日需要用牛拉的弩床张开,添上弩箭。

    瑶光号上有水手躲避不及,被钉在甲板上,双手不甘心地握住弩炮的铁杆,挣扎着,用衣服裹住烈火。

    ***,宋挺恨恨地对着土坡大骂,军纪要求他不可以掉队,战舰加速远离土坡,向北盘旋。那里有几艘倭寇战船要冲出来,旗舰要求大家把他们堵回港口里。

    数枚炮弹从瑶光号上方呼啸而过,准确地落在土坡上。剧烈的爆炸掀起一丈多高的烟尘。土坡上的灌木被点燃,隐蔽在那里的日本武士被烧得鬼哭狼嚎。

    宋挺回头望去,不远处,三艘星级舰排成一字型,逐一清理岸上的火炮和床弩。打头的旗舰上,大明战旗烈烈飘扬。

    “是陈好这小子,到底是读过书的人,就是打得准”!宋挺冲陈好的座舰挥了挥手,也不管对方能否看见,转身投入到对敌舰的歼灭战中。

    “王八蛋,我来了,看你们往哪里跑”,瑶光号追随着主力舰队,将愤怒的炮弹倾到倭寇的船上。

    那几个死去的女孩子苍白的面孔又浮现在宋挺的面前。是第二十六个,宋挺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数字。女孩儿刚刚及妍,纵使失去了血色,脸上依然残留着青春的美丽。

    “她们已经没有了活路”,方明谦的话在他耳边回响。那个女孩子是吞金自杀,临死前紧闭双唇,唯恐吵醒了熟睡的同伴。这些被倭寇劫掠过的女孩子,能有勇气活下去的不及十分之一。

    几个落水的日本武士咬着匕首,浮在木版上妄图接近宋挺的座舰。

    “送他们上路”,宋挺擦擦嘴角上流出的血,咬着牙命令。

    几杆火铳探出,武士的身体翻转一下,被战舰荡出的水波冲开。污血染红海水,随着波浪慢慢扩散开去,战舰冲开水面泛出的浪花亦变为红色。

    港口内的战舰和商船乱做一团,没有人预料到大明水师来得这么快,世间所有犯罪者都抱有同样的侥幸心理,认为可以逃过老天的惩罚。甚至认为有同伴可以代他们偿还血债。蒙古人两次进攻都是从福冈方向登陆,那里远离京都,所以生活在畿内人们对京都市场上那些染血的艺术品和首饰趋之若骛。打劫的事情,有武士和浪人们去做,京都的贵族、僧侣和商人充分享受战利品就是了。反正远方那个国度一直忍让,从来没有追究过他们的责任,往年犯罪的浪人被逮到,还经常被对方遣送回国,交给将军处理。

    然而今天,一切侥幸都成为历史。方明谦率领舰队毫不留情对港口进行着“清理”工作,大内家的水师还没等迎来第一次远航就沉入了海底。后续到达港口的大明护卫舰队调转船头,开始对岸上的火力点进行压制。挂着李家旗帜的高丽战船慢慢地赶到,放下舢板,准备强行登陆。

    岸上的木屋被炮弹击中,燃起熊熊大火。躲在木屋后准备趁明军登陆时偷袭的新田俊男和一队长弓手狼狈地从烈火中逃出,满地打滚,期待能滚灭身上的火焰。

    史书记载,蒙古大军来攻,日本武士就是利用长弓反击,迫使蒙古士兵无法登岸,最后葬身于夜晚的神风。怎么这回长弓手不灵了,神风也没保佑神国。新田俊男郁闷地想。

    一发炮弹脱离轨道,刚好击中他的身体,带着他的身体落到火堆中。新田俊男挣扎着想从火堆中站起,焦黑的身躯不住地翻滚,扭动,抽搐。

    他们的历史中,只记载了自己如何受到神明眷顾,他们的历史中却没有记载,在他们蒙昧时代,是哪个民族不遗余力地为他们了培养一批又一批留学者

    他们的历史中,记载了自己如何击败了蒙古人的入侵,但是却没有记载是谁一次又一次不自量力地挑起争端。

    他们的历史不会记载,自己如何在关键时刻一次又一次背叛那个曾经对自己有恩情的国度。

    他们的历史不会记载,洪武二年,大明遣使节请他们中止倭寇袭扰边境,他们是如何野蛮地杀害了七个使节中的五个。

    他们的历史不会记载,洪武二年,倭寇袭山东,劫掠数十里,无数百姓被杀,十余村镇被烧成白地。

    他们的历史不会记载,洪武三年,双方同意修好情况下,是谁依然羁押对方使节四年之久,不供给衣食,让其“寄食寺院”!

    他们的历史不会记载,在大名与寺院的要求下,“洪武四年,掠温州”、“五年,寇海盐、激浦,又寇福建海上诸郡”“六年,……倭寇莱、登”、“寇胶州”等等国家公开支持的禽兽暴行。

    他们可以用谎言掩盖事实,却忘记了,强者和弱者的位置有时候可以对调。

    他们可以装作无辜或无知,却总有一天要明白,谁播种仇恨的种子,谁必将收获仇恨的果实。

    “我履行当年的承诺了,兄弟姐妹们,愿你们在九泉之下安详地闭上双眼”,瑶光舰上,宋挺亲手点燃火炮药捻。海天之间,依稀出现他当年被倭寇践踏的故乡,无数双眼睛含笑相望。

    酒徒注:1、本节中所陈述的倭寇罪行皆为史实,有兴趣者可参阅相关历史资料。

    2、界港位于日本南北朝时期摄津、河内、和泉三国交界处,当时分为南北界,是联结畿内和濑户内海的重要港口。先属于大内家,后归细川家。

    第二卷大风兄弟(四)

    更新时间:2007…3…1515:09:00本章字数:5751

    兄弟(四)

    传说中放下屠刀者,可以立地成佛。所以杀戮越重的地方,佛寺越多,僧人的地位越高。杀人者总希望报应来临之前,擦干嘴边吃人的血迹,然后把自己打扮成顿悟者或者受蒙蔽者的样子,以便寻找下一次抽刀的机会。

    “禅师,请指点弟子迷津”,足利义满在佛前俯首。花御所内赤松家美少年柔软温润的肌肤所带来的美妙感觉还停留在他手上,他可不愿意今晚回去后看到美少年的眼泪。况且赤松家的石山城地处畿内与山阳道地区的咽喉之处,南临界港,北俯京都,此城一失,京都门口洞开,只能弃守。

    旁边焚香的禅师抬起垂的眉毛,淡淡问了一句“将军所以凭借的大内水师呢,赤松家不是夸口说石山城关山险固,可保十年不失的吗”?对眼前这个将军弟子,僧人爱多于怨。义满十岁继承父业为将军,二十二岁借斯波、土岐、山名、佐佐木诸将之力罢免权臣细川赖之而亲政,除了有足利家族遗传的恶习喜欢男宠外,几乎是一个绝世英才。亲政之后,禁奢侈、行俭约、镇暴行、止贿赂、选贤者,畿内大治,如果没有今天这个变故,日本国十年之内,必然统一在他手中。僧人一步步看着他长大,暗地里为他出谋划策,二人名为师徒,实为谋臣与主君。

    义满被噎得喉咙里咯了一声,差点背过气去,心中暗骂,“贼秃,分脏的时候你从来不少拿,出了事却来说风凉话”,脸上却不敢带出半点怒容,依旧虔诚地说道:“弟子知错了,请大师不念弟子之过,而为天下百姓大发慈悲”!

    老禅师轻叹一声,带着些不满的语气抱怨:“我早告诉你过,中原已经换了主人,和从前大不一样了,要你在自身羽翼未满之前,不要惹怒他,可你偏是不听”。

    “弟子知错”!义满恭谨地对着禅师施礼,“弟子在洪武十二年大明水师开始巡洋后,已经严命麾下不得再到西方劫掠,后来那些坏事,都是南人干的,与弟子无关”!

    “还是西方,义满将军,至今你还认为我们这里是神国,大明是西夷吗?就是这种妄念害了你,当时我曾劝你修书给大明皇帝,承认其为华夏正统,你怎么不记得”?五山系僧人与中原寺院往来甚密,对那里的变故了如指掌。大明遣使至日本,自以为日本正统的南朝扣压使节,断其供给,使臣赵秩寄居寺院,和僧人春屋妙芭交好,妙芭曾私下派弟子送信到北朝,叮嘱师弟劝足利义满把握时机。义满以为蒙古人战力高于汉人,前来讨伐尚刹羽而归。日本武士既然能打败蒙古人,战斗力自然高出汉人更多,所欠只是神国未能统一。若能把神国统一在自己之手,日本战船一定要跨海西征,将那片富庶的土地全部统治在自己的名下,如果没等开战先行示弱,到时候士气难免受影响,所以没有听从其师父的建议

    “师父,日本与西方大海相隔,原本就互不统属。况且他们认为南朝才是正统,如果我贸然乘臣,大明以上国之名命我奉后龟山天皇为主,则几代人血战来的基业俱毁在我手,那时弟子之罪,虽百死莫赎”!义满低声下气为自己辩解,希望能得到师父的原谅。

    僧人又叹了口气,“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既然你不肯奉中原为正统,我还能做什么”?

    “弟子想请师父劝说大明罢兵,奏请大明主帅劫掠沿海和羞辱使节之事俱是南朝所为,只要大明不迫北朝奉南朝为正统,弟子愿意归为大明臣属”。

    “你个人归为大明臣属,天皇还是天皇,你以为大明皇帝是那么好骗的吗”?僧人在心里不满地质问。但也知道这是足利家能做出的最大让步,神国思想在这里奉行已久,真要完全归附大明,自己这个中原文化的顶礼膜拜者都不愿意,何况权倾天下的足利大将军。

    伸手搀起了得意弟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僧人如同诀别般叮嘱:“你已经是大将军了,凡事都有自己的主张,我派弟子世代受你足利家好处,自不能让你为难。中原太大,远超你想像,你不肯屈服于他,难道那里就没一半个知耻的,将来会全部肯屈服于你。我劝你收起这急功近利之心,慢慢经营为好,没几代人功夫,我们无法登上那片土地,即使上去了,也得被赶回来。大明皇帝曾入寺为僧,所以其国人对僧侣礼敬有加,但这水师主帅曹振是个出了名的杀人恶魔,少年时曾经为浪人,斩西北路上盗贼如割草。当年高王都即为其所破,李氏朝鲜由此得国。为师这一去,说不上能不能活着回来,今后如何,你好自为之吧”!

    足利将军满脸悲戚,深深俯首:“弟子谨尊教诲,师父尽管放心,有足利家在一天,五山宗即为禅宗正统,永受供奉”。

    僧人大笑,“我就是欣赏你这份机灵,连佛祖的生意都敢做”,整顿衣冠,径自下山。足利义满虔诚地目送老僧出了山门,转身对属下吩咐:“请斯波、土岐、山名、佐佐木家速速派兵勤王,遣信使去南边,让今川聚拢各地兵马,准备应急,一旦事态有变,立刻奉南朝后龟山为主”!

    天皇和镜、剑、玉三神器一样,不过是个招牌,家族利益才是永恒。在足利义满心中,李成桂是最好的榜样,大明水师攻入高丽,反而给李家扫平了夺权的障碍。如今改国号为朝鲜的李家不是照样跟在大明身后耀武扬威。如果京都失陷,足利义满绝对不会学楠木正成那个笨蛋去切腹自杀,他早已给自己准备好了退路。让小松天皇留下来赴国难,必要时甚至可以派人杀死小松天皇,嫁祸到大明和朝鲜军队身上,利用民间对天皇的忠诚来发动各地武士叛乱。足利家可以从容退到九州,凭借今川贞世在那里经营多年的实力投靠已经没有多少底牌的后龟山天皇。待大明军队退出日本后,他足利家依然是日本第一家族,幕府依然掌握在他足利义满手中,只是上边的傀儡换了一个名号而已。

    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利益才能称为永恒。

    十天后,高德勇在北平拔拉着玉石算盘,将股市上最硬的对手汪家击倒于地。不出其预料,狄、白两家非但没有与汪家患难与共,而是落井下石,趁海上起战事,汪家资金来源断绝的危机时刻从背后捅了汪其棣一刀,和北平诸强一同瓜分了汪家多年的经营。

    是时候了,武安国从棋盘上抓起一颗黑子,看似漫不经心地点在棋盘上,“校”!趁詹氏兄弟发楞计算步数的空挡转身吩咐正在观战的张正文,“借你的名义约一下狄老板和白老板,说感谢这次合作愉快,明天北平张家在鸣镝楼摆一桌子酒席,请他们务必赏光”!

    张正文愣了一下,知道师父准备和对方摊牌,高兴地答应了一声,站起来准备下楼,走到门口又被武安国叫了回来:“顺便把染料铺的李老实掌柜的叫上,请他坐陪,人家这次也出了十好几万两呢,也该让人家露个面儿了”!

    “武兄,我们认输”,詹氏兄弟听武安国如此安排,没心思再往棋盘上下功夫,中盘弃子。“咱们原来不是计划收拾了汪家后再商量下一步动作吗,您怎么突然单独行动了”。

    武安国笑了笑,这兄弟二人对自身的权利看得还很重,根本不畏惧自己的权势,如果他们对别的官员也能这样就好了,郭璞说得没错,北平的确是慢慢以其自己的方式在成长,不在其中的人感受不出其内在变化来。“我这是看高胖子算帐时想到的,不在我们的计划范围内,属于个人的试探性行为。如果需要动用商号的力量,肯定会和大家商议”。

    “看我算帐想到的”,高胖子满头雾水。

    “对,就是看你这几天算帐想到的”,武安国客气地对高胖子解释道:“咱们和汪家斗了几个月,狄家和白家还有一些南方小商号一直站在汪家背后,明知道这汪家的钱来路不正,还要一条道走到黑,其实就是觉得跟着汪家有利可图。等大明舰队首战胜利的消息传来,汪家的地位立刻一落千丈,那白、狄两家下手比我们还狠,跟在汪家后边那些小商号个个都趁机反噬,没一点儿同情心。所有动作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利字。既然如此,我就和他们谈一谈,让他们认识清楚了利益在哪,说不定大家可以坐下来交个朋友”。

    “交朋友,你是说,你是说”,詹臻犹豫了一下,终归还是忍不住,把肚子里的话问了出来“侯爷意思是说咱们和他们妥协”?

    武安国点点头,“对,妥协,说好听些叫讲和,大家坐下来一起重新制订个股市规则,重新玩过”!

    “那我们那些亏不是白吃了,侯爷前一段时间还和郭大人说要和他们清算到底呢”!

    “原来我是盯着汪家和谢家,他们不倒,我心不甘。没想到水师进展这么顺利,这汪家和谢家都是外寇的奴才,我们和他们根本没有共同利益可言,而狄家和白家背后的后台虽然恨新政入骨,但终归还是中原人,我想看看大家有没有坐下来谈一谈的可能。并且这种谈判对我们并非没有一点儿好处,不信你们让胖子分析一下,看我们是死战到底好,还是和气生财好”!武安国耐心的解释,从内心深处讲,他也不愿意这么快就算了,但他从郭璞的劝告中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周边战事进展越是顺利,自己离开北平的日子越近。

    “当然是和气生财好”!高胖子反映极快,他是外人,和南边那几家本来就没太多的利益冲突,在他心中,和谈是最好的结局。“我们的生意还要向南边卖,一下子把他们打垮了,这仇就结大了,到最后北边越富,南边越穷,两边差距越大,就越说不到一起。不如趁现在大家坐下来商量一下,都有些赚头。这狄、白两家受人主使,开头就是来捣乱的,现在他们为了钱算计汪家,说明他们现在更看重利益,而不是你们北平和南方那些人的新旧儒学冲突。只要想赚钱的人,就没一个希望这股市越玩越冷清,我看汪家一倒,他们现在缺的就是一个台阶。只要他们愿意和我们一起赚钱,你们就有机会让他们接受北平的新政。白花花的银子比那些微言大义更有说服力”。

    高德勇是个纯正的商人,在他心中利益永远放在第一位。詹氏兄弟虽然在北平众人中算头脑最灵活的,也跟不上他的思路,想了好半天,才幽幽地问:“你是说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发财,利益均沾”。

    “就是这么个道理,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发财,有了共同利益,特别是那些小商家,他们就会转而支持我们,没有人会和银子过不去。等支持我们的人多了起来,我们走南闯北胆气就壮,就不必在打通官府问题上下那么多功夫,如果他们把赚的钱去投资开工厂和商号而不是去买地,他们就和我们成了一样的人,自然就站到了我们这边”!武安国仔细地给詹氏兄弟解释。

    “我们和他们一样待遇”?都市之狼的名字不是白叫的,詹氏兄弟明白了合作的好处,虽然不甘心,还是决定赞同武安国的意见,但最末还不忘记给自己讨一点儿好处。

    武安国又笑了,这兄弟二人的秉性从第一次双方配合伏击蒙古人开始他就了解得清清楚楚,这种性格的人更具备商人素质,难怪他们在北平发展这么快。“你们和他们不一样,五哥、杨家、徐家、陈家,你们都是先行者,探路时付出的难免多一些。但你们同时也是新规则的制订者,为了你们自己不被人家推翻,就必须吸引更多的人参与。我会建议把股市新规则交给你们三个来做,用胖子的话说,这规则君子制订不了,能不能保证自己利益前提下堵住所有空子,并且能让大家都接受,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三个奸商如强盗分脏般笑着互相对望。武安国给出的条件够诱惑,新的股市规则,无论谁来制订,肯定会对他自己的利益倾斜一些。经过几方势力讨价还价打打折,留下的好处依然可以想向。如果规则制订得好,可以永远流传下去,那么他们三人就是大明股市的奠基人,将如木匠崇拜鲁班一样,永远受到后世商家的膜拜。

    “武侯说得是真话,你真让我们来制订这个规则”?高胖子敲砖钉角,对他来说,参与制订规则,就意味着彻底溶入北平,彻底被接纳为自己人,作为一个外来者,他最需要的就是非歧视性接纳。

    “我放手不管了,你们对现在的情况比我熟悉。我会向大家建议由你们三个来主管新规则的建立,但你们必须听取各方意见,权衡所有大小股东利益,和辽蒙商号规则一样,三分之二的人通过才算数。还有,就是尽量公平公正,要知道没留下一个漏洞,不光多一个你自己谋求利益的手段,也给对付你的人留同样机会。咱们一块对付汪家,就是靠的这些漏洞。他们合伙算计北平,也是靠这些漏洞。今天你是钓鱼着,明天难免就被人家钓。不掉进陷阱的办法是不要设置陷阱”。

    “知道了,您一百个放心”,詹氏兄弟高兴的回答,心里暗道:“九十九个放心吧,我们明着不算计别人,暗中算计还不成。至少新规则制订之前,我们能根据规则做好所有准备,到时候,哼哼…。。”。

    高胖子的肥脸上露出了难得的非职业性笑容,右手习惯性地把算盘打得啪啪做响,边打算盘边说道:“那明天我们请白、狄两家吃饭,就看武侯脸色了,您让我们扮青衣我们就扮青衣,让我们扮小丑我们就扮小丑”。

    满屋子的人都被高胖子的习惯动作逗笑了,说笑了一会儿,老二詹毅谨慎些,收敛笑容问道:“如果白、狄两家不开面,咱们怎么办,还有,侯爷,那个李老实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他一个染坊就那么有钱,居然一下子拿出十多万两来支持咱们”。

    武安国凝住了脸上的笑容,关于李老实,他宁愿这个人不存在。但是,在这个时代的人就必须面对这个时代特有的东西,与其瞒着大家,不如让大家心里多一些准备。“染坊的李老板在北平已经经营多年了,咱们刚开始干起时,他就来了。开始我也没注意此人,毕竟咱们这像他这样的小商号多了去。但今年他主动找我,拿了十几万两支持咱们,那银子全是足色的,比徐家商号的银锭成色还足”。

    “经营”二字咬得很重,仿佛说着一个悲剧故事般,武安国话里满是悒郁“那银子打着号,全是官银,是皇上让他带给咱们的”。

    “啊”!三个商人全部愣在当场,“锦衣卫”!三个带血的大字在眼前晃动,空气在刹那间冷得把桌子上茶凝固成冰。

    武安国无奈的苦笑一下,挨个拍了拍三人的肩膀,重重的大手几乎把三人击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正好利用这个李老实向狄家和白家示威,看他们是听朝里大臣的,还是听皇上的”!

    “问题皇上是支持我们吗”?声音细若蚊蝇。

    “管他,反正对手不知道我们底细,反正李老实的身份是锦衣卫千户”!

    注:1、关于赤松家的美少年,日本幕府时期特色,各地大名为了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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