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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魔头第4部分阅读(2/2)

作者:未知

我可以留下一些我的敌人看不出来什么,波洛却可以看出端儿的标记来。我很快地冲到桌架边,胡乱地抛了四本书到地上。波洛不可能会看不见它们。它们会使他的眼睛即时冒火——而且,还会气焰高涨地发表训诫,他当然会发现这四本书的不寻常。接着,我放一铲子的煤进壁炉,故意在栅栏边撒了四小堆煤屑。我已经尽力了,上天保佑,波洛能正确地看出这些讯号。

    我迅速下楼。中国人从我手中拿走电报,看内容,然后,放进口袋中,点头示意我跟他走。

    他带我走了一大段令人生厌的路。我们搭了一次公车,坐了一段火车,一直朝东前去。我们经过了一些奇怪的地区。我从来没有想到有这些地区存在。终于,我们到码头边。我知道,我已经被带到中国城的中心了。

    我不禁颤抖。带路者仍旧一步步地前进,在大街小巷间穿来转去。最后,他在一间破烂的屋子前停了下来,重重地来,重重地敲了四下门。

    另一个中国人马上来开门,他站在一旁让我们进去。吭当一声,门在我身后关了起来,这是我最后那些希望的丧钟。我真的在敌人手中了。

    我被交给第二个中国人,他带我走过一些摇摆不稳的阶梯,进入一个放满了货物和木桶的地窖,里面充满一种像东方调味料一样的辛辣味道。我完全笼罩在东方痛苦、诡诈、凶恶的气氛中了。

    带路者突然推开两个木桶,我看到墙上有一个隧道似的开口。他示意我走在前面。这隧道不短,很低,我必须弯下身走。隧道终于变宽,通到一条走道,几分钟后,我们站在另一个地窖中了。

    这中国人向前,在其中的一道墙上重重地敲了四下。整座墙转开了,只留下一个窄窄的门口。我穿过去,瞠目结舌地发现我好象置身在天方夜谭的宫殿中。一个挂满东方丝绸的低长地下室,灯火通明,熏香盈鼻。五、六条丝绸覆盖在厅旁的长凳上,精美的中国手织地毯铺在地上。房间最里面是一个挂着布幕的凹洞。有一个声音由幕后传出。

    “你把我们的贵宾带来了?”

    “大人,他在这儿。”带路者应着。

    “让我们的贵宾进来。”是他的回答。

    他说话的同时,布幕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开了,我面对着一个身穿堂皇的绣袍,坐在宽大坐褥上的高瘦东方人,由他指甲的长度看来,他显然是一个大人物。

    “请坐,黑斯丁斯上尉。”他挥了一下手说,“我很高兴你顺从我的要求,立即前来。”

    “你是谁?”我问,“李长彦?”

    “我真的不是他,我只是他众多佣仆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我只是执行他的命令——和他在其他国家——例如在南美洲——的仆人一样。”

    “她在哪里?你们怎么对付他?”

    “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没有人找得到她的安全地方。到目前为止,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你注意我用的词——到目前为止!”

    当我面对这个笑脸恶煞时,一股冷流顺着我的脊髓而下。

    “你们想要什么?”我喊,“钱?”

    “我亲爱的黑斯丁斯上尉,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们对你的小额储金不感兴趣。你这么说真是不太——原谅我这么形容——聪明啊!我想你的同伴不会这么做的。”

    “我想,”我心情沉重地说,“你们主要是想诱我入圈套。现在,你们成功了。我明白你们的企图,我来了。随便你们要怎么处理我,让她走吧。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对你们不会有用途的。你们利用她来逮捕我——你们已经捉到我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这面带微笑的东方人抚摩着他光滑的面颊,用他细细的眼睛斜着看着我。

    “你想的太好了。”他高兴地而低声地说,“事情还没完呢。事实上,你所说的‘逮捕你’并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不过,我们希望能经由你逮到你的朋友赫邱里·波洛先生。”

    “你们这个阴谋不会得逞了。”我干笑一声说。

    “我建议你这么做。”对方继续说下去,好象他根本没有听到我说话,“你写一封信给赫邱里·波洛先生,一封诱使他赶来这里和你会面的信。”

    “休想。”我怒吼。

    “拒绝的后果是不太美妙的。”

    “去你妈的后果。”

    “不这么做可能就是死亡。”

    一阵可怕的震栗顺着脊髓而下,不过,我竭力装成面无惧色。

    “你不用要挟我、恫吓我,把你的要挟之词留着恫吓那些中国懦夫吧!”

    “我是言出必行的,黑斯丁斯上尉。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写这封信?”

    “说什么也不会写,再说,你也不敢杀我。警察马上会找上门来的。”

    他很快地拍手。两个中国仆役忽地冒出来,抓住我两臂。他们的中国主人用中国话像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大串,他们把我拖到大厅角落的一个地方。其中一个弯下去,毫无心理准备地,我脚下的地板忽然陷下去。如果不是另一个人紧握着我的手的话,我早就掉到下面的壕沟了。壕沟颜色乌黑,滚滚的流水声清晰可闻。

    “一条河。”那个质询者从长凳上说,“你要好好考虑,黑斯丁斯上尉。如果你再度拒绝,你会没头没脑地直通永恒,长眠在乌黑的河流之下。最后一次问你,你要不要写那封信?”

    我并不比大部分的人勇敢。我必须承认我很怕死,怕得要命。我知道,那个中国恶魔不是开玩笑的。这是对美丽世界的告别了。我回答他时,声音不由自主地有点震颤。

    “最后一次回答,决不!去你的信!”说完这话,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低声祈祷。

    第十三章 老鼠进来了

    在人的一生中,真正曾经一脚踏在生死之线上的人并不多。当我对地窖最东边的人说完话时,我确信那是我在人间的最后一段话了,我尽量克制自己不要怕那黑暗,不要怕下面的滚滚急流,也不要怕打先锋成溺死鬼。

    出乎我意料地,一阵低笑声传人耳际。我睁开眼睛。那两个紧抓着我手臂的人遵从那个坐在长凳上的人的讯号,带我回去坐在那个人对面的原位上。

    “你很勇敢,黑斯丁斯上尉。”他说,“我们东方人敬佩勇士。你这么做,我并不觉得意外。由于你这么做,我们必须试试我们已经安排好了的这出戏的第二幕。你已经面对过你自己的死亡了——你要不要试着面对另一个人的死亡?”

    “你是什么意思?”我嘶哑地问,心中悸栗不已。

    “你当然还没忘记在我们势力中的女士——花园中的玫瑰。”

    我痛苦沉默地望着他。

    “我想,黑斯丁斯上尉,你会写这封信的。你看,我这里已经有一份电报稿了。要不要写是看你的了,不过,这关系着你太太的生死。”

    我的前额冒出了冷汗。那个使我苦恼的人又继续说下去,和善地笑着,泰然自若地说着:

    “喏,上尉,笔在这儿。你只要写就好了。否则——”

    “否则?”我重复一次。

    “否则,你深爱着的那位女士会死——慢慢地受折磨至死。我的主人在闲暇之时以发明新奇巧妙的刑讯方法自娱——”

    “天!”我叫喊,“你们这些恶魔!不会——你们不会这么做——”

    “要不要我跟你描述一下他的部分发明?”

    他根本不把我的抗议当一回事。他的演说流畅地接续下去——平静而沉着——一直到我用双手掩住耳朵,恐惧地大叫后,他才停止。

    “我知道,我说得已经够多了,提笔写吧。”

    “如果我真写信呢?”

    “你太太就自由了。我会马上把发电报发出去。”

    “我怎么知道你们会守信?”

    “我可以对着列祖列宗发誓。而且,你自己也可以想想——我为什么要伤害她?拘留她已经可以达到我们的目的了。”

    “那——那波洛呢?”

    “我们会把他安排在一个安全的拘留所内,一直到我们完成我们的计划为止。然后,我们会释放他。”

    “你可以对你的列祖列宗再发一次誓吗?”

    “我已经发过一次誓了。那已经足够了。”

    我的心往下沉。我背叛了我的朋友——为什么?我犹豫了一会儿——接着,另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像梦魔似地浮现在我眼前,辛黛瑞拉——在这些中国魔鬼的手掌中,她会被慢慢地折磨至死——

    我低声叹息,拿起了笔。也许,信中仔细地斟酌字句可以暗示波洛,让他不要陷入这个陷阱。这是唯一的希望。

    不过,这个希望也破灭了。那个中国人的声音又拘谨有礼地响了起来。

    “让我来口述。”

    他停下来,参照了一下他身边的资料,口述下去:——

    亲爱的波洛,我想我有第四号的线索了。今天下午一个中国人捏造了个消息,把我诱骗来此。还好,我及时识穿他的把戏,逃离了他。后来,时来运转,我一个人偷偷地尾随着他——我认为这个方法很好。我现在差一个很聪明的小厮送消息给你,你会赏他两个半先令吧?拜托。这是我事先答应他,如果他安全送达时要给他的酬劳。我正在盯着这间房子,不敢离开。我会等你到六点钟,到时,如果你还不来,我就要自己闯进屋子里了。这是个大好时机,不可失误。当然,有可能这个男孩找不到你。不过,如果他找到你了的话,马上跟他来。记得把你的胡须遮起来,以免屋里的人认出是你。

    你的朋友

    黑斯丁斯草

    每多写一个字我的心就更往下沉。整个阴谋设计得无懈可击,我了解到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就算我自己写信也会如此构思遣句的。我知道那天下午来访的,努力想引诱我走的中国人,让我留下四本书做讯号也是有意的安排。我早就看穿这是个陷阱,波洛也会知道这一点的。他们把时间安排得很好。在接到便条后,波洛刚好有时间和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男孩赶来,我知道他会这么做的,我想独自闯入贼窟的决定更会使他快马加鞭地赶来。他一直不太相信我的能力。他会觉得我正陷于独力难撑的危险中,因此,他会更迅速地赶来指挥一切。

    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我照吩咐地写完信。那个人把信拿去,浏览了一番后,认可地点点头,接着,交给一个默默在旁的侍从,这侍从从墙上丝缎掩盖着的门后消失了。

    这人面带微笑地向着我,拟着一份电报稿。随后,交给了我。

    上面是:“速放白鸟。”

    我舒了一口气。

    “你会马上送出去?”我催着他。

    他笑着摇头。

    “赫邱里·波洛先生在我手中时,我才发出这电报。在那以前,不发。”

    “但是,你答应——”

    “如果这计划失败,白鸟也许还有用途——以她来游说你试别的方法。”

    我气得脸色发白。

    “老天!如果你——”

    他挥了挥他那瘦长的黄手。

    “告诉你,我不觉得会失败。当波洛先生在我们手中时,我一定会遵守诺言的。”

    “如果你欺骗我呢?”

    “我已经对我尊贵的祖先发过誓了。你不用担心。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不在时,我的仆人会照料你的。”

    他留我一个人在这个奇怪、豪华的地窖里。两个中国侍从出现了。其中一个替我带来了食物和饮料,不过,我把这些东西搁在一旁。我很厌倦——从内心深处——

    然后,主人穿着丝袍的高瘦庄严形象又突然出现了。他指挥着行动。在他的命令下,我被慌乱地推经地窖和隧道,回到我本来进来的屋子里。他们带我到一楼。窗户虽然装了木板窗套,人还是可以经由缝隙看到街上。我看到一个衣腊褴褛的老人在对面街上慢吞吞地走着,看到他朝着窗户做暗号,我才知道他也是他们的同党。

    “好极了。”我那中国朋友说,“赫邱里·波洛中圈套了。他来了——单独一个人,除了带路的那个男孩外。现在,黑斯丁斯上尉,你只剩一个角色要扮演了。除非你露面,否则他不会进入这房子的。当他走到对面时,你必须出去阶梯上,招呼他进来。”

    “什么?”我反感地大叫。

    “你自己去。别忘了失败的代价。如果赫邱里·波洛怀疑到有什么不对劲,不进来的话,你太太受七十道折磨至死!啊!他来了。”

    我从窗板缝隙间看出去,心跳很快,感到厌烦至极。我看到一个人沿着街道的另一边走来,虽然,他的大衣衣领翻起,他的黄色大围巾盖住了脸孔的下半部,我还是马上认出是他来。他走路的姿态和匀称的蛋形秃头是错不了的。

    是波洛没错,他诚心诚意、毫不怀疑地赶来帮我。在他旁边跑着的是一个典型的英国小孩,脏兮兮的脸孔、破兮兮的衣服。

    那个男孩急切地指着这边,和他说话,波洛停在街的对面看着这房子。该我上场了。我走到玄关上。高瘦的中国人做了个讯号,一个用人拿起门闩。

    “别忘了失败的代价。”我的敌人低声叮咛。

    我外出到台阶上,向波洛招招手。他匆匆地过街。

    “啊哈!你是没有问题了,我的朋友。我本来有点担心呢。你想要进去?那,这房子是空的了?”

    “是的。”我尽量使自己的语调自然,“一定有一条秘密通道往何处。进来吧,我们来找找看。”

    我穿过门槛。波洛老实地要跟进来。

    我脑筋突然一动。我很清楚我自己正在扮演犹大的角色。

    “后退,波洛!”我大叫,“向后退,保住生命。这是陷阱。不要管我,赶快离开这儿。”

    虽然我说了——或者说是喊出了我的警告,有数只手像钳子似地揪着我。有一个中国用人跳跃过我,抓住了波洛。

    我看到波洛往后跳,他的手高举,刹那间,我的身边浓烟冒起,我呛住了——支撑不住了——

    我感到自己在下坠——窒息——这就是死亡——

    我缓慢、痛苦地苏醒过来,我呆住了。我最先看到的是波洛的脸。他坐在我对面,忧心忡忡地望着我。当他看到我在看他时,真是欣喜欲狂。

    “你活过来了——你复原了,好极了!我的朋友——我可怜的朋友!”

    “我在哪里?”我痛苦地问。

    “在哪里?在你家呀!”

    我看了看四周。不错,我确实在那熟悉的环境里。壁炉的栅栏边我仔细撒着的四小堆煤屑还在那儿。

    波洛跟随着我的目光。

    “是的,那是你的灵光妙计——那些煤屑和书。你知道,如果有人跟我说:‘你那个朋友,那个黑斯丁斯,他的脑筋并不十分聪明,对不对?’我会回答:‘你错了。’那里就是你想出来的最佳杰作了。”

    “那,你了解它们的意思了?”

    “我是笨蛋吗?我当然了解。它们不但提醒我注意,而且,还使我的计划有时间酝酿成熟。四大魔头利用什么手段诱拐你,目标为何?当然不是因为你夺人眼目,显然也不是因为他们怕你,所以要除掉你。不是,他们的目标很明显,你会被利用来做诱捕伟大的赫邱里·波洛的饵。我老早就料想到这类事情的发生了。因此,我稍微作了准备。不久,带信者来了——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小街童。我装成相信他所说的一切,赶快跟着他去,而且,非常幸运地,他们允许你到台阶上。我曾经害怕我必须先解决他们,才能去寻找你被隐藏的地方,也就是说我必须去找你——也许找不到——在事发之后。”

    “你是说解决他们?”我虚弱地问,“单枪匹马地。”

    “哦!这没有什么啦!如果一个人事先准备好的话,什么都是很简单的——男童军的座右铭,不是吗?很好的一个座右铭。我呢,我是早有准备的。不久前,我帮了一个著名的化学家忙,他在战时做了不少有关毒瓦斯的研究。他替我做了一颗小炸弹——很容易随身携带——只要一丢,它就噗地一声冒烟了——然后是昏迷不醒。我吹了声口哨,贾普的一批聪明手下就冲出来接管这件事了,这批人在这男孩到达这里以前就已经在这附近盯梢很久了,他们跟踪我和这个男孩到莱姆区去。”

    “不过,为什么你没昏倒呢?”

    “这是一件幸运之事。我们的朋友第四号(他一定是创作那封才思横溢的信的人)跟我的胡须开了个玩笑,他这么做使我很容易在黄色围巾的遮掩下调整我的防毒面具。”

    “我想起来了。”我焦急地大叫,随着这叫声,我暂时忘记了的悸栗都记起来了。辛黛瑞拉——

    我哀叫了一声,就往后倒下了。

    我一定又昏过去了。醒来时,我发现波洛正在强灌我喝白兰地酒。

    “怎么回事?我的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我把整个事件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他,一面说一面颤抖。波洛叫了一声。

    “我的朋友!你受苦了!而我却一点也不知道这些事情!不过,放心吧!没有问题的!”

    “你的意思是你会找到她?但是,她在南美洲。我们赶到那儿时——在那之前,她就会死了——上帝知道她会死得多么可怕凄惨。”

    “不,你不知道。她很安全,而且活得好好的,她根本没有落入他们手中。”

    “不过,我收到布隆森的一封电报?”

    “不,你错了,你没收到。你大概是收到一封来自南美洲署名布隆森的电报——这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告诉我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爪牙分散在全世界各地的组织可能会轻易地利用那个你深爱的小女孩辛黛瑞拉来根绝我们?”

    “没有,我从来没想过。”我回答。

    “唔,我想到过。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增添你不必要的困扰——不过,我自己早已采取行动了。你太太寄来的信看起来好象都是在农场上写的,但是,其实,在三个多月前,她已经住到我找出来的安全地方了。”

    我注视了他好一阵子。

    “你有把握?”

    “当然!我知道。他们用谎言来折磨你!”

    我把头转向一边。波洛把手搁在我的肩膀上。他声音中有一种特别的东西,这是我以前没听过的。

    “你不喜欢我拥抱你,或表露感情,这一点我很清楚。我会非常英国式的。我什么都不再说了——什么都不说。只有这点,我必须说明——在我们最后这个冒险里,所有的荣耀归属于你,而我很快乐,因为我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第十四章 染成金发的美人

    波洛用炸弹攻击中国城那间房屋的结果很令我失望。首先,这个集团的头子逃走了。贾普的手下听到波洛的口哨声后,马上冲进去,但是,只在玄关找到四个昏迷不醒的中国人,那个要挟着要杀我的中国人不在其中。我事后回想,在我被迫外出引诱波洛进入屋子时,这个人一直保持距离,待在后面。他大概不在毒气炸弹的危险范围内,由我们后来发现的许多出口中的一个逃之夭夭了。

    从在我们手中那四个中国人的口中,我们根本问不出什么来。警方所做的最详尽的调查也没有办法把他们和四大魔头连在一起。他们是这个地区的下阶层居民,他们矢口否认听过李长彦这个名字。一个中国绅士雇他们在这河边的房子里做事,他们一点也不知道他的私人事务。

    第二天,我除了头还有点痛外,已经完全由波洛的毒气弹的作用中恢复过来了。我们一起到中国城,寻找那间我曾在那儿被解救出来的房子。每一间的一楼和二楼都空无一物,没有家具,破旧的窗户用腐朽的窗板盖着。贾普已经巡查过地窖的每一个角落了,他发现到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和地下室,我曾经在那儿度过很不愉快的半个小时,进一步的调查证实了我昨天晚上的印象没错。墙上的丝缎、长凳子和地板上的毛毯都是精致的手织品。虽然,我对中国艺术所知不多,但是,我却看得出来这间地下室中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极品。

    贾普和他的手下协助我们彻底地搜索。我很希望能找到重要文件。或许是四大魔头的主要人物表,或者是一些有关他们计划的暗语,可是,我们却没发现这一类的东西。在整个地区中,我们找到的只有那个中国人在口述我写信给波洛时的参考资料。这些资料包括我们这一行业中每一个人的详细经历,大概个性和可能最容易被攻击的弱点。

    这个发现使波洛孩子气地手舞足蹈。我却不觉得这些资料有任何价值,搜集那些资料者的某些见解实在错得很离谱。回到我们的寓所后,我把这些错的见解挑出来。

    “我亲爱的波落,”我说,“你现在知道我们在我们敌人的眼中是什么样子的了。他似乎过分夸大了你的智慧,却荒谬地低估了我的能力,不过,我实在看不出知道这些的好处来。”

    波洛很令人厌恶地嘻嘻笑着。

    “你看不出来,黑斯丁斯,真的看不出来?不过,由于他们指出我们的一些缺点来,毫无疑问地,我们可以对他们可能攻击我们的方式事先采取准备。我的朋友,好比我们现在知道你以后做事应该三思而后行。又好比如果你碰到一个有赤褐色头发的年轻女人有困难时,你应该怎么看她——用你的词汇来说——斜眼瞟她,对不对?”

    那些资料对我的直觉有一种荒谬的看法,还认为我难以抗拒赤褐色头发的年轻女人的魅力。我觉得波洛引用这一段来作比喻是最差劲的,幸好,我能够还击他。

    “那你自己呢?”我质问,“你要不要试着治疗你的‘狂妄自大’?你的‘洁癖’?”

    我引用他们的用词来还击他,我可以看出来他不喜欢我的反唇相讥。

    “哦,黑斯丁斯,毫无疑问地,他们在某些事情上骗了他们自己——还好,到时他们会知道的。同时,我们也学了些东西,多一份认识就可以多做一份准备。”

    最后一句是他最近喜爱的格言,他一说再说,我早就听腻了。

    “我们已经知道一些事情,黑斯丁斯。”他说下去,“不错,我们已经知道一些事情——这对我们有利——但是,我们知道的还很少。我们必须知道多一点。”

    “在哪一方面?”

    波洛稳当地坐在他的椅子上,拉开一盒不小心扔在桌上的火柴,这是一种我很熟悉的姿势。我知道他准备要发表长篇大论了。

    “你知道,黑斯丁斯,我们必须和四个敌人对抗,也就是说,和四种不同的个性对抗。我们从来没有和第一号碰过头——我们知道他,其实也只是知道他脑筋好的特征而已——顺便提一下,黑斯丁斯,我告诉你,我已经很了解那个脑筋了——一个最精巧的东方式脑筋——我们碰到的每一个奸计都是从李长彦脑中想出来的。第二号和第三号势力大、地位高,因此,到目前我们无法攻击他们。不过,他们的保障,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我们的保障。他们为众所瞩,因此,他们的行动必须计划周密才行。现在,我们谈到这个组织的最后一个——我们谈到第四号。”

    波洛的声音有点改变,他每次谈到这个特殊分子都是如此。

    “第二号和第三号能够成功,能够不受干扰地达成目的是因为他们的鼎鼎大名和他们稳固的社会地位。第四号成功的理由却正好相反——他因为是个无名小卒而成功。他是谁?没有人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也没有人知道。我们,我和你,看过他多少次?五次,不是吗?可是,再一次见到他时,我们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认出他来。”

    我不得不摇摇头,我脑中迅速地浮现那五个不同的影象,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真是不可思议。粗壮的精神疗养院管理员,在巴黎那个穿大衣扣子直扣到下巴的人,男佣詹姆士,黄色茉莉案中冷静年轻的医疗人员和那个俄罗斯教授,他们真的一点都不相象。

    “认不出来,”我无助地说,“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可以依循的。”

    波洛微笑。

    “拜托你不要因为这种挫折就放弃。我们知道一、两件关于他的事情。”

    “什么事情?”我怀疑地问。

    “我们知道他是中等高度,肤色普通或白皙。如果他体型很高,脸色黝黑的话,他就没有办法乔装成白皙粗壮的医生了。当然,像小孩子的玩意儿一样简单容易地,他可以加高一寸左右来装成詹姆士或教授。以同样方式来推断,他一定有一个短而直的鼻子。这种鼻子只要化装技术纯熟的话就可以显得高一点,不像一个大鼻子根本不可能让人家不注意。还有,他一定是个年轻人,绝对不会超过三十五岁。你看,我们已经有点结论了。一个年纪介于三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男人,中等高度、肤色普通、化妆技术纯熟,而且没有牙齿。”

    “什么?”

    “毫无疑问,黑斯丁斯。扮演管理员时,他的牙齿断了,而且脏兮兮的;在巴黎时,他的牙齿整齐而洁白;当医生时,牙齿有点突出,扮沙瓦罗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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