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寒士》全文阅读

上品寒士-第48部分(1/2)

作者:soweibo

    陈操之抱着陆葳蕤软软的身子,也没打算就放手,感觉陆葳蕤胸脯急剧起伏,两团孚仭角蚝芙崾档匾幌乱幌录费棺潘男馗共浚谵ㄒ渤じ吡艘恍笤剂咂叽绲难樱己虾笫酪幻琢牡难樱冈玻夭俊溃膊恍 br />

    陆葳蕤仰起头来,额角有一块红印,细声细气地问:“撞疼你了没有,陈郎君?”

    陈操之紧紧抱了陆葳蕤一下,这才松开,说道:“不痛,我有衣服隔着呢。”伸手在陆葳蕤额角揉了揉。

    陆葳蕤俏脸通红,眸光盈盈,扭头朝后面看了看,不见有人,也伸手到陈操之锁骨上揉了一下,赶紧缩回手。

    陈操之笑道:“揉错了,是这边。”

    “明明就是这边!”陆葳蕤娇嗔地睨了陈操之一眼,转过身去,面朝大湖,这一刻高天碧湖、春暖花开,纵有亘古冰川也瞬间融化——

    陆葳蕤眼里涌上欢喜的泪水,为了这一刻的欢乐,暌别三载、饱受委屈都是值得的,她一定要和陈郎君在一起,她一定能和陈郎君在一起,以前见不到陈郎君,只凭绵绵的思念和甜美的回忆支撑她的信心,但家族的压力、伯父的怒斥和遥遥无期的相见不免让陆葳蕤感到绝望,她只是执拗地想:“伯父、叔父可以阻止我嫁给陈郎君,但我也可以谁也不嫁!”

    而现在,陈郎君就在她眼前,活生生的、微笑着的陈郎君,不是记忆中也不是梦里,方才的拥抱真切而温暖,这让陆葳蕤内心笃定。

    陈操之握住陆葳蕤的手,两个人侧目相视,都觉得有很多话说,但现在见面了,两手相牵,就觉得那些话都可以不说,互相看着就觉得快活。

    好一会,陈操之道:“葳蕤,我此次来京,在句容花山看到几株宝珠玉兰,香气浓而不腻,与寻常玉兰迥异,问主人可否买株幼苗,我想送给你,主人却说这种宝珠玉兰移栽他处很难成活——哪天我们一起去看?”

    陆葳蕤既高兴又担心,说道:“句容一日不能往返,只怕去不了哦。”

    陈操之道:“可以先去汤山东安寺,汤山距离句容花山只有二、三十里,请陆夫人一起去,应该能成行——东安寺林法师邀我去听经论法,大约是本月二十日左右。”

    陆葳蕤还未答话,就听郭璞亭那边的板栗、短锄一片咳嗽声,轻轻挣开手,说道:“张姨来了。”走到亭中。

    陈操之跟至亭上,就见陆夫人张文纨带着两个婢女拾级而上,便与陆葳蕤一起迎下亭去,陈操之深深施礼道:“操之见过陆夫人。”

    陆夫人张文纨看着并肩而立的陈操之和陆葳蕤,陈操之丰神俊朗,葳蕤温婉清丽,真如一对璧人,葳蕤颊边犹有泪痕,但却是容光焕发,神气与方才大不相同,新浴后也没有这样的光彩,陆夫人心道:“见到陈操之,真的这么快活吗,只这么半盏茶时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葳蕤是非嫁陈操之不可了,陈操之也的确很好,只是二伯陆始若不点头,这昏事就成不了,二伯对操之成见很深啊。”

    陆夫人道:“操之也来游湖吗,真是巧,来,一起到亭上说话。”

    板栗赶紧抱来三个灯草编织的雪白蒲团,让夫人、葳蕤小娘子和陈操之跪坐歇息,小婵这时才上前拜见陆夫人和陆葳蕤。

    陆葳蕤见到小婵感觉很亲切,也和陈操之一般称呼“小婵姐姐”。

    陆夫人望着陈操之,唇边含笑,说道:“操之的法子很管用,这几日我睡眠饮食都还好,不像上回来建康,简直恹恹欲死。”

    陈操之道:“夫人放宽心,饮茶喝蜜,多到野外散散步,自然就适应建康的水土了。”

    陆葳蕤想起去句容看宝珠玉兰的事,便道:“娘亲,东安寺的栴檀佛据说祈祷禳灾、求子求财很有灵验,过几日葳蕤陪娘亲去东安寺礼佛可好?”

    陆夫人听葳蕤又甜甜地叫她娘亲了,心里暗笑,板着脸道:“是陈郎君邀你吧,要去你自去,不要拖上我。”

    陆葳蕤睁大妙目,小心翼翼看着张姨的脸色,说道:“不瞒娘亲,陈郎君说句容花山有玉兰异种,葳蕤想去看看。”

    陆夫人略带责备地看了陈操之一眼,说道:“操之,我怜葳蕤痴心,答应带她出来与你相见,可是总让我帮你二人掩饰,不是久长之计啊,我这个做长辈的也是不尴不尬,你想娶我家葳蕤,就得想法子说服葳蕤的二伯,至于葳蕤的爹爹和她五叔陆谌,倒不会强烈反对,关键是二伯陆始——”

    陈操之道:“张姨慈爱,操之感激难言,操之也在寻找头绪啊,现在还在想怎么登陆氏之门呢,大陆尚书对我成见甚深,要改变他的想法是急不得的,得循序渐进。”

    陆夫人“嗯”了一声,说道:“葳蕤都十九岁了,耽误不起。”说到这里,忽然一笑,说道:“还好建康城中有一个比葳蕤还年长一岁的高门女郎未嫁,我家葳蕤不至于首当其冲。”

    陈操之知道陆夫人说的是谢道韫,笑了笑,未说话。

    陆夫人问:“操之何时见过那个孔汪了?”

    陈操之道:“前天夜里孔德泽来顾府与我相见,谈经论玄,颇为相得,我与他已订交。”

    “已订交!”陆夫人笑了起来:“操之真是让人佩服,孔汪也是想娶我家葳蕤的,哪知与操之一席谈,竟改变主意了,在葳蕤二伯面前明言不再向葳蕤求亲,并夸赞操之大才,葳蕤二伯与陆禽都是惊诧莫名——”停顿了一下,又道:“可是葳蕤二伯也说了,就算孔汪不娶,也不会把葳蕤嫁给钱唐陈氏,葳蕤二伯执拗无比的。”看了陆葳蕤一眼,补充了一句:“陆家人都执拗。”

    陈操之道:“张姨,先贤王充有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定能说服大陆尚书,定能把葳蕤娶过门,爱护她一辈子,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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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夫人听陈操之这么说,很是高兴。

    陆葳蕤低着头听张姨和陈郎君说她的婚事,脸上红晕不断,一声不吭。

    陆夫人道:“时候还早,操之陪葳蕤到湖边走走吧,从北岸往西绕,不会碰到陆府其他人的。”

    陆葳蕤睁大眼睛,掩饰不住欢喜,却道:“葳蕤陪娘亲一起走走吧。”

    陆夫人笑道:“我脚力弱,走不得长路,你与操之去游玩吧,莫要走太远,我在这亭上看得到你们的。”

    陆葳蕤心中欢喜,甜甜道:“谢谢娘亲。”

    第七章 少年夫妻老来伴

    陆夫人张文纨看着葳蕤跟随陈操之从另一侧下了郭璞亭,想了想,却又命短锄和簪花跟上去。

    小婵向陆夫人施了一礼,与短锄、簪花一道离着十丈远跟在陈操之、陆葳蕤二人身后,先前隐在树后的冉盛这时也牵着白马走了出来,与短锄、簪花二婢打招呼,短锄仰着头望着高大魁梧的冉盛,咋舌道:“真高哇,冉盛你吃什么仙丹了,长这么高!”

    冉盛笑嘻嘻道:“我们陈家坞的稻米香、明圣湖的鱼肥,所以我就长这么高了,对了,陆小娘子嫁给我们小郎君,短锄、簪花两位姐姐要不要跟过来?”

    短锄和簪花对视一眼,都是抿着嘴笑,短锄道:“当然要跟来服侍我家小娘子了,要跟来的何止我和簪花两个,起码几十上百,话说你们陈家坞住不住得下这么多人?”

    冉盛神气活现道:“两位姐姐是三年前到过陈家坞吧,现在再去的话,担保你们都认不得路了,变化实在太大,陈氏庄园现在是钱唐最大的庄园了,原先那个圆形坞堡左边建了一个更宏大的方形坞堡,来多少人都住得下,还有鱼场,现在有船了,可以乘船游明圣湖,还有,九曜山的北麓种的果树真是神奇,这么大的李子见过没有?”

    冉盛左手拇指与食指围成一个圈,比酒杯口还大。

    短锄、簪花连连摇头表示没见过这么大的李子。

    冉盛道:“我们陈家坞就有,就是把李树枝嫁接到桃树上,结出的李子就有桃子那么大,但还是李子的味道,非常好吃。”

    短锄、簪花二婢被冉盛说得舌底生津,很是向往,簪花迟疑着问:“你们小郎君真能娶我家小娘子?”

    冉盛瞪起眼睛道:“这可奇了,为什么不能娶?簪花姐姐看看前面走的是谁?”

    簪花笑将起来,说道:“我也希望我家小娘子嫁给陈郎君啊,可是,也很难,对不对?”

    冉盛满不在乎道:“我家小郎君有的是办法,陆小娘子是娶定了的。”

    冉盛嗓门大,虽然没有放开喉咙,但走在前面的陈操之和陆葳蕤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两个人相视一笑,继续说着三年来各自的情况,一边沿湖岸向西缓缓而行。

    陈葳蕤侧头看着陈操之,说道:“陈郎君,你比我高好多啊。”

    陆葳蕤穿的是青丝履,陈操之是高齿木屐,二人身高本来就相差了七寸,这下子高低更悬殊了,这个时代,男子穿高底鞋。

    陈操之道:“在女子来说,你身量算高的了,我看看,嗯,葳蕤和我嫂子差不多高。”

    陆葳蕤问:“丁氏嫂子好吗?”

    陈操之道:“嫂子很好,身子比以前还好,葳蕤你倒是瘦了一些。”

    陆葳蕤看着陈操之清峻的侧脸,说道:“陈郎君也瘦了不少。”

    陈操之握住陆葳蕤的手,他的手掌修长宽大,可以把陆葳蕤的柔软的手整个包住——

    陆葳蕤心“怦怦”跳,左右看看,左边是碧波千顷的大湖,右边是丘陵和灌木,前边杳无人迹,后面是冉盛、短锄她们,而远处郭璞亭上的张姨已经很小很小了,陆葳蕤便安心地让陈操之握着她的手,甜蜜的感觉充塞心臆。

    陈操之道:“葳蕤,你二伯父持门户之见,对我成见极深,我们要在一起还是很难,也许还要等好久——”

    陆葳蕤道:“不要紧,我等得住,等到老都不怕,只要陈郎君不要嫌我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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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操之将陆葳蕤的手举到唇边吻了一下,说道:“又不是你一个人老,我陪着你一起老的,不过你放心,绝不会让你等到老的,你已经等了我三年,最多再等我三年,我一定能把你娶过门,那时我们也才二十二岁,还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哦。”

    陆葳蕤羞红了脸,使劲点了一下头,说道:“我会等着陈郎君的,三年时间其实过去得也很快,现在回想那次陈郎君与我在平湖上说的那些话,恍如昨日。”

    春和景明,草薰风暖,蒋陵湖四周林木苍翠,湖中临岸的荷叶已经铺展开来,连绵碧绿,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鱼鳞映着阳光雪亮一闪,又潜入水中,远远近近,成群的鸥鹭飞起翔集——

    陆葳蕤闷在府中一年多了,此时一路赏玩风景,又有心爱的人陪着,真是心怀大畅,说道:“句容的宝珠玉兰一定要去看,张姨会答应的,对了,陈郎君,你可有治不孕的好方子?”

    见陈操之愕然的样子,陆葳蕤有些难为情道:“是我张姨,她想为我爹爹生个孩儿呢。”

    陈操之道:“这个还是延请太医诊治,陆使君和张姨都请太医开些药剂滋补,张姨是不是一向身体不大好啊,把身体将养好了,自然受孕的希望就大,嗯,常常健身,求神拜佛也是必要的。”

    陆葳蕤道:“好,陈郎君何时去东安寺就先知会我和张姨一声,这样吧,本月十九日傍晚,让短锄的阿兄板栗去陈郎君住处问讯,陈郎君是住在顾府是吗?离得也近的。”

    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出五、六里地,听得前面马车辚辚、脚步声杂沓,陈操之抬头一看,四辆豪华双辕马车在二十多名佩刀武弁的护送下迎面而来,不禁摇头,又遇到祭拜归义侯的那伙人了。

    陆葳蕤见有人来,便抽开手,与陈操之并肩立在湖岸边,等那车队过去。

    几个武弁看到面如凝脂、眼如点漆、飘逸如神仙中人的陈操之与一妙龄女郎手牵着手游玩,不禁诧异万分,一个武弁便向车中人禀报——

    马车、武弁行到陈操之二人跟前停下,陈操之以为那些武弁又要恶语相向,皱了皱眉头,说了声:“葳蕤,我们回去。”

    陆葳蕤应了一声,转身跟着陈操之往来路回去,却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你就是苦恋陈操之的陆氏小娘子?”这声音冷漠、冷淡,却又低回宛转,仿佛带着娇媚和诱惑——

    陆葳蕤惊诧地止步回头,虽未答话,但脸上的神态等于是承认了。

    陈操之扭头盯了那辆金彩翠藻的马车一眼,绣幕低垂,连手也不露了,陈操之淡淡道:“两情相悦而已。”干脆牵了陆葳蕤的手,迈步行去。

    马车、武弁却又跟了上来,车中那女子说道:“你们两位这可是要私奔?”

    陆葳蕤脸一红,陈操之神色不动,说道:“敢问娘子是谁家女眷?”

    车中女子道:“别问我是谁,你二位若是要私奔,我可以相助,后面那辆马车还空着。”

    陈操之道:“多谢了,我们不私奔,我会明媒正娶将她迎过门。”

    那女子“哦”了一声,又问道:“不是说五兵尚书陆始坚决不允吗?”

    遇到这么个多事饶舌的女子,陈操之也觉无奈,说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见冉盛、小婵、短锄她们迎上来,便朝那马车一拱手,说道:“这位娘子请便吧。”又转身往西行,免得和这马车同路。

    那马车停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才行驶起来,往东而去。

    陈操之与陆葳蕤这才重又往回走,这时已近午时,陆葳蕤有些担心,问:“陈郎君,你可知那女子是谁?”

    陈操之道:“先前在湖对岸遇到过,那女子在祭拜归义侯,我不知归义侯是谁?”

    陆葳蕤想了想,说道:“好像是蜀中成汉国投降的君主,姓李,去年去世的,我爹爹还去参加了归义侯的葬礼。”

    陈操之立时记起《世说新语》里的一则故事:“桓温平蜀,以李势妹为妾,甚有宠,居于斋后,桓温妻南康公主始不知,既闻,与数十婢拔白刃而往,正值李氏梳头,发委藉地,肤色玉曜,见刀兵相加,不为动容,徐徐曰:‘国破家亡,无心至此,今日若能见杀,乃是本怀’,南康公主惊艳,又怜其言词哀婉,乃掷刀于此,上前抱着李氏云:‘阿子,我见汝亦怜,何况老奴!’”

    陈操之以前读到这则故事,总是联想到胡笳退敌的刘琨,这是晋人独有的美的力量,而“我见犹怜、何况老奴”的南康公主与“对犹如此,人何以堪”的桓温这对身份高贵的夫妇都是性情中人,他们的心灵并未扭曲,他们保持了对美的鉴赏能力,胜过后世那些冷酷无情的当权者多矣。

    陈操之心道:“这车中女子应该就是那位亡国的成汉公主、桓温的小妾‘我见犹怜’了,只是真有点见面不如闻名啊,虽然并未真正见面,但手下骄纵、本人饶舌,已经让人反感了。”

    陆葳蕤秀眉微蹙道:“原来是归义侯的女眷啊,她瞧见我们了,到城中若是说起可不妙!”

    陈操之宽慰道:“不用担心,京中关于我二人的流言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多加一条,而且我们又没有私奔,只是两情相悦而已,这可是尽人皆知的事。”

    陆葳蕤嫣然一笑,说道:“别的不担心,就担心府中管得严,以后不能出来见陈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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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清歌奈何

    欢娱常恨日短,情多每怕离别,陆葳蕤与陈操之在蒋陵湖畔流连了大半日,极目远山大湖、徜徉绿树繁花,看鸥鹭飞起落下,听那长长短短的鸟鸣声忽静忽噪,笑语时闻,凝眸会心,身体一点小小接触就快活得心跳,很简单的话语也觉得情意无穷——

    高天上的那轮红日似乎看不惯人间多情男女的卿卿我我,又仿佛后面有追逐的夸父,急急往西山坠去。

    陆夫人张文纨敦促陆葳蕤回城,陆夫人已答应去东安寺礼佛,陆夫人也想听听陈操之与支道林谈论佛典,支道林名气很大,陆始、陆纳兄弟都很敬重支道林,陈操之若能得到支公的称许褒扬,或许可以改变一点陆始的偏见,只是陆始也并非仅仅是对陈操之有偏见,而是门第之见,即便陆始欣赏陈操之,也很难违背家族的利益同意陆葳蕤嫁给一个次等士族子弟,除非陈操之能很快晋升高位显职,那样希望就大一些,只是一个次等士族子弟想要晋升到五品以上,没有二、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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